國會議事堂地下三百公尺處,那是為應變大型危機而設立的臨時作戰指揮室兼避難所,其外牆由多層特殊結構所構成,就算遭到核彈直接轟擊也毫髮無傷,堪稱機關大師三水吉右衛門所遺留下來的畢生傑作。就在虛擬世界的戰場、以及靜岡縣與山梨縣交界處上空的戰爭爆發時期的此處,正召開一場由內閣官房長官所主持的國安會議。
「天王寺先生,請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環境大臣以急躁的嗓音,率先開口問道。目前眾位國務大臣正成排坐在環形會議桌前,目光一同凝視著佇立於大型螢幕前的官房長官的背影。「為什麼那艘方舟上會有核彈,這與亞美羅帕究竟有何關係?」
螢幕上的現場戰況不停閃爍,與會議室內沈重膠著的氣氛有著天壤之別。
早已預計眾官員會有如此反應的官房長官,只是輕嘆口氣,緩緩轉過身。
「那是源自於我國與亞美羅帕近四十年前所制定的合作契約,足以影響人類未來的發展計畫……」他以莊重的嗓音,唸出了以下的名稱,「N.E.B.U.L.A.東京-華盛頓D.C.地球上外星生命體聯合研究計畫。」
西元1945年二戰結束後,日本經濟遭受毀滅性的打擊,並被盟軍軍事佔領。西元1950年伴隨韓戰而生的「特需景氣」讓日本進入高度經濟發展期,在歷經「神武景氣」、「鍋底蕭條」、「岩戶景氣」、「奧林匹克景氣」和「伊奘諾景氣」後,讓日本從戰後各國低迷的景氣中,擠身為世界第二經濟大國,成功樹立了連亞美羅帕也望塵莫及的世界電子產業製造廠與重工業科技的地位。但是1973年的石油危機導致戰後日本經濟第一次的負成長,更埋下之後泡沫經濟的火種,在為挽救失落經濟的需求下,日本不得不接受了亞美羅帕的技術合作協議。那是未曾撰寫在歷史上的機密計畫,可以說是1983年亞美羅帕總統雷根所宣佈的「星戰計畫」前期中的一環。
眾所皆知,星戰計畫(全稱「反彈道飛彈防禦系統之戰略防禦計劃(Strategic Defense Initiative)」)主要以蘇聯為假想敵,其目標為在外太空和地面部署微波、雷射、高能粒子束、電磁等高能定向武器與常規打擊武器,在敵方戰略飛彈來襲的各個階段進行多層次攔截,亞美羅帕的盟國都被不同程度地要求參與此計畫。支持這項計畫的基礎與契機,實際上來自於1947年挪威人類學者托爾‧海爾達爾於復活島高地遺跡挖掘出的「迪歐」遺骸,這可以說是第三期海洋時代中的「迪歐」探勘計畫黎明期。
掌握「迪歐」遺骸的亞美羅帕,透過1962年中央情報局(CIA)所成立的星雲考古學會,對全世界的迪歐遺跡進行一系列的考察,並利用反向工程從「迪歐」遺骸中獲得龐大的科技,更從「迪歐」的知識庫中取得姆大陸覆亡的真相與歐悟德星的命運。
「在這其中隱藏著不得不與日本合作的最大緣由……」
—
「你以為我們是誰啊!」
虛擬世界網際網路城市前線戰場上的第六波攻擊正式展開。
由領航員駕駛的強化機體從地面出口如子彈般駛出,沿著已化為廢墟的街道向前移動。
在列隊為首的是一架鯊魚型陸面潛艇,由日本網路情報員先鋒隊長-鯊魚人所駕駛。
「小朋友們,就算是不能溫飽肚子的時候也要多補充鈣質喲!」
以藍色大白鯊為造型的領航員前推操縱桿,在操作者的激昂呼喊下飛越向前。
但鯊魚人的亢奮隨即引起跟隨兩側的樹木型與骷髏型領航員的制止。
「阿正先生,現在正處於正式作戰期間,請您專心操作好領航員!」
「你的未來充滿了烏雲……」
「我知道我知道,佐呂間、黑井,你們也要注意別讓鈣質流失了!」
不同於鯊魚人、樹木人與骷髏人所組成的先鋒部隊……
從另一方位出發的第二支分隊,是一台以西洋棋為造型的馬車式重型戰車。
「真沒想到才剛從商人市來到這裡,就得面對這種情況……不過,正合我意!」
重擊戰車壓過地面,並在操作者的吶喊下高高躍起。
「伊集院,你給我等著,下次見面絕對要給你CHECKMATE-----」
「這裡是勞爾,亞美羅帕雷電部隊雷霆一號,我們已抵達現場!」
裝載眾多雷電發生器與避雷針,集各種雷電裝置為一體的盾牌外型飛行機體踏上戰場。
「哼,萊卡那傢伙果然沒有我就什麼都辦不到!」
在雷電人的駕馭下,耀眼的雷電突破烏雲,從天而降。
以飛行機體為誘導裝置,聚集成一道十字集束砲呼嘯向前。
「咆哮吧,大地之神!」
巨型山脈化作太古神鷹,猶如甦醒的古文明守護神般馳騁大地。
標榜怪力的重型工程車滾過地面,所到之處掀起黃沙亂石,將阻礙之物全部擊碎。
「管他什麼病毒還是星雲灰暗我們根本就不怕,熱斗已經這麼努力了,我們怎麼可以輸給他!」
「氣力氣力,把他們全部打飛呀啊啊啊啊氣力!」
「去吧,兒呀!大山流拳法可是不能失傳的!」
各地勇士踏上戰場,盡其所能展現各種攻擊姿態。
以守護這座城市與擊退敵人為目標,奮勇向前殺敵。
電光石火、狂瀾烈焰掃遍大地,在鮮紅色澤上掀起爆破的雲朵。
就在這時,一道巨大的三角狀陰影從雲端現身。
如同一座漂浮島嶼般覆蓋住地面……
—
時間理論在人類的認知上是呈紐帶狀無限延伸、不可回溯,然而在萬有宇宙的定律中,時間事實上是以環狀相繫構成,高維時空以鎖鏈狀相互交纏形成螺旋,極未來與極過去相通,達成梅比烏斯之環的永續概念,這正是證明了歐悟德星的遺族能夠抵達古地球成為姆大陸居民的緣由(參見茵裘貝塔星際會議學術論文《古泰勒星姆遺民遷徙與覆亡考究與實證》)。歐悟德人在西元一萬年前的地球開創了姆大陸帝國盛世,卻因「迪歐」的審判而覆滅,他們憑靠最後的力量將「迪歐」封印於時空夾縫中,迪歐的衛星「露璃絲」的殘骸則墜落於地表各處。
西元1960年代,對「迪歐」展開一系列考古調查的亞美羅帕,最終發現了一個驚人事實,那就是封印「迪歐」的時空縫隙正位於姆大陸遺址邊陲地帶的東洋島國-日本。被當地居民所崇拜的聖山-富士山,正是時空裂口的所在地。經過多方交涉與威脅利誘後,亞美羅帕最終與日本達成協議,在富士山火山口空穴建立了一座研究中心。這座研究中心的建設宗旨,正是試圖開啟位於富士山的時空裂口,讓人類能夠如同乘坐諾亞方舟般,進入未知的新世界。西元1975年,由兩國合作、集合光正與威利兩位世界級首屈一指科學家的「心靈網路」計畫正式開始啟動,其真實目的就是從人類思維的深層領域進入額外維度中,透過核彈爆炸所提供的能量啟動X光雷射,造成時空擾動與扭曲,成功進入「迪歐的世界」中。
「所以……」財務大臣吐了一口煙圈,問道,「這個計畫最後因技術不足或其他原因,而被冷凍了嗎?」
「正是如此!」官房長官答道。
現場的氣氛沉默了一會,直至按耐不住的國土交通大臣拍桌咆哮。
「開什麼玩笑,這麼嚴重的事情我們竟然都不知道,原來這五十多年來我們一直都跟那危險的核彈為伍,五十年前那些老頭子的腦袋浸水了嗎?難道廣島和長崎的教訓還不夠嗎?」
「交通大臣,請您注意您的口氣!」
「亞美羅帕到底把我們日本當成什麼了,我們日本豈是可以隨便拿來進行試爆的實驗平台!」
「我同意產業大臣的話,福島核電廠一事已讓我付出慘痛代價,難道現在我們還打算繼續延續昔日蘇聯車諾比亞的災害嗎?」
「當年戰後日本在各種條件與需求制約下,不得不接受這項協議,你們這些戰後才出生的年輕人又怎能瞭解戰後的艱辛呢?」
「夠了,再爭論下去也無濟於事,不如討論出個解決辦法來!」
「我有個想法,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請說,外務大臣!」
「不如我們將星雲的核子發展技術搶過來吧!」
「哈,你在說笑嗎?核彈現在就在我們頭上飛,在還沒到手前恐怕已經被炸成放射線物質了!」
「我雖然不欣賞強奪的手段,但這對於我們國家發展卻也是一種選擇!」
「那麼諸位,你們倒說說看,現階段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奪取得到核子發展技術?」
「光靠我國兵力有點勉強,但若再加上亞美羅帕的援助,可能……」
「哼,亞美羅帕若知道了,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正是如此,所以我們的計畫必須嚴加保密!」
「你們……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了!怎麼了,法務大臣,難道嚇到尿褲子了!」
「請注意您的口氣,產業大臣!」
「那麼,針對這個議題……」官房長官說道,「我們投票吧!」
他首先在同意票上打上一個「1」。
面面相覷的眾位大臣遲疑一會後,也跟著舉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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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住地面的不尋常陰影讓眾人抬起頭……
赫然發現一架幾乎可覆蓋半面天空的巨型宇宙戰艦出現在天空。
它就像是座懸浮的金字塔般發出黎明般的光輝,其體積就連亞美羅帕軍的航空母艦也相形失色。
「這、這大得嚇人的玩意兒是從哪跑出來的?」
看見這超乎常理的超大型戰艦,猛夫與氣力人幾乎忘了前進。
「那是日本公務中心新的戰力,由一群志同道合的青年所組成……叫LT什麼來著的怪傢伙……」大山朝夫以無奈卻飽含振奮的嗓音答道,「雖然還無法完全取得信任,但至少作為暫時的夥伴!」
來自遙遠的世紀末,橫跨眾多平行世界的LT艦隊。
其高聳入雲的宇宙戰艦中,艦隊的成員已準備就緒。
「雖然遮那那個笨蛋現在不在,但我們LT艦隊可不會輕易敗陣!」
身穿黑色制服的黑短髮青年走上艦橋……
將不知為何開上艦橋的重型機車停放在旁後,雙手交叉於胸前吶喊道:
「就由我代理艦長-薩那特斯.R(通稱RPG)負責指揮!」
他將手中授權用獵槍用力一甩,插入艦長席側邊扶手上的插槽。
頓時,艦橋的壁面就像是充滿能源般,耀起綠色的光輝。
「LT艦隊襲擊艦『基加洛珂維號』,進入戰鬥型態!」
戴上護目鏡,代理艦長以熱血沸騰的嗓音作最後的確認:
「咲夜、透羽、里加斯、冰鏡月、廢材、天鼓、艾納,準備就緒了嗎?」
從艦橋下方傳來了各個艦員異於代理艦長的亢奮,包含精神抖擻與有氣無力的答應聲。
「是!」「算是吧!」「嘛……都聽你的就是了!」「哎呀哎呀……」
「你也被遮那那個笨蛋感染了嗎?」「真受不了,我只好稍微奉陪一下了!」
乍聽之下雖然頗為令人擔憂,但這就是LT艦隊的互動方式。
「很好,那麼上吧,兄弟們!」
接收到代理艦長的指令後,船艦開始啟程,並執行戰鬥程序。
關閉後端多扇閘門、增強船艦主體防禦後,船艦前端開始分裂,延伸出了數道巨大的砲口,由砲口前端的環形魔法陣開始蓄積能量。不同於近代虛擬兵器,LT艦隊戰艦刻意採用了奇幻風格的魔法作為驅動來源,使得它在同業形成一種特立獨行的風範。
感測到雲端散發出的耀眼光芒,星雲灰暗鮮紅的巨大軀體開始改變航路,蓄積起另一股力量。
「敵方體內出現高能量反應,準備開始攻擊!」
「哼,那種貨色根本不需畏懼!」
與鮮紅色澤的爆炸光輝和怒吼一同,數以萬計隻從本體分裂而出的鮮紅巨掌化為炎彈,在作為航路中心的螺旋狀鬼火導引下形成一道炙熱的炎息,燒灼著空氣噴射而出。但是這項攻擊還未擊中目標,星雲灰暗的身體就被另一道巨大的魔法陣環環扣住,動彈不得。
在艦橋上目睹這個成果的RPG,露出滿意的笑容。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呢!」
LT艦隊的最終武器「聖米凱爾之槍」,相傳是某個名字很長的魔法師留下來的絕技,其原理為吸收周圍的魔力轉換為自身能量重新利用。由於是回收他人魔力再利用、以錯誤謬論掰出來的武器,可以無視物理法則與魔法理論,但相對地所帶來的反作用力也相當大。但透過名字很長的魔法師改造下,已將反作用力降至最低。
艦隊全員坐鎮崗位,等待代理艦長發號司令。
代理艦長一手指向天空,以壯闊的聲勢吶喊道:
「哪怕受制於板務的權力之中,離題的執念也會打開通往未來之路的門扉!
就算層層的板規阻擋在我們面前,這熊熊燃燒的沸騰之血也會打破被刪文的命運!
板規跟板主全都幹掉!用自己的力量抓住屬於自己的主題!」
朗誦完一長串在旁人聽來不知何意的口號後,他終於按下了發射的按鈕。
「天元突破.離題艦隊!你以為老子是誰啊!」
與吶喊的同時,LT艦隊襲擊艦「基加洛珂維號」的砲口一致射出數道衝擊性的虹光。
劃破天際、閃耀星空,就像是眾艦員的思念般……
準確擊中被鎖定為目標的星雲灰暗軀體。
魔力爆炸的炫目光輝在目標點中心綻開了一朵豔麗的金蓮。
這幅壯麗的色彩同時轉播至公務中心的大型螢幕上。
眾公務員屏息凝神地注視著大型螢幕上的情景,一刻不敢鬆懈。
「艦隊攻擊已完全命中目標物!」「擊、擊敗了嗎?」
現場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直至爆炸的光芒消失,轉為瀰漫的煙霧後……
前台終於傳來通訊員的通報:
「目標物……消失了!」
聽聞這項情報的最初,現場仍充滿不敢置信的沉默。
「這意思是……我們贏了嗎?」
「嗯,現場已完全失去目標反應,確認消滅!」
確認情報的正確性後,全員終於放下心沸騰起來,高聲歡呼。
不管熟不熟識對方,所有人紛紛擁抱住對方、喜極而泣。
「太好了!」「終於得救了!」「日本公務中心終於取得勝利了!」
感受現場歡騰的氣氛,就連通信員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甚至完全忘了此時螢幕上再度閃現的警報。
當通訊員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太天真了!』
一切來得如此突然……
從白煙中射出的兩隻手臂化作鋸齒飛輪。
在地面轉過一次折角後,瞬間刺穿航行於雲層之上的宇宙戰艦機腹。
遭到刺穿的斷口,立即冒出了火花。
「第六十至第五千三百區大破,船艦動力系統出現異常!」
「什、什麼,這怎麼可能!」雙手攀扶於艦長席前端扶手的RPG,在異常警報的紅色閃爍燈中露出不敢置信的面容,「月夜野的太陽街之槍應該具備足以毀滅整個星系的力量呀,怎麼可能……」
劇烈的振動,再度撼動整個船艦的結構,意味著情況極為不妙。
「不好了,R代理艦長!」咲夜喊道,「敵方作用力再度提昇!」
刺穿船艦機腹的手臂再度往兩側施力……
「機體結構迅速崩解中,230%、150%、34%……」
「啟動……快、快一點……」
通訊被切斷了。
龐大的宇宙戰艦在空中最後被硬生生地拆成了兩半,化為爆炸的殘骸。
從方才攻擊的瀰漫煙塵中,星雲灰暗的龐大的鮮紅軀體再度現身,並比先前成長得更為巨大。公務中心的眾成員面帶震撼地凝望著這駭人的景象。重新從束縛解放的鮮紅魔神仰天怒吼,將從上空凝聚而成的巨大火球化為天罰,轉瞬間地面便被染成煉獄。
『電算科學省區毀害嚴重,秋原町區……全毀!』
突如其來的情勢轉變,讓眾人久久無法發出聲音。
不僅是感官上無法立即接受,更是心理上備受震撼。
「目標物再度出現高能源反應!」「全、全體防禦!」
環繞獅首的烈焰化為黑洞,再一次於黑洞中心亮起爆破性的宇宙法則。
「緊、緊急防禦……緊急-----」
這是電算網路城市科學省區防線最後一幅景象。
秘境聖池的明鏡止水,此時正映出與現場相同的景象……
隱居大殿的裏之王以無聲之言,對戰場作出了評斷。
星雲灰暗,乃是以人類心靈的黑暗面匯集而成的怨念集合體。
牠集合了人類這種生物眾多負面情緒,包含了悲傷、憤怒、猜疑、憎恨與恐怖……
這是人所排斥的事物,卻也是人不得不接受的事物。
如同光的背向是闇,闇的背向是光。
唯有相輔相成,才能共生共存,取得平衡。
背負人類罪惡與醜惡而生的黑暗破壞神,正因無法與這個矛盾相容,無法立足於世。
人是無法永遠懷抱憎恨生存於世,卻也無法以慈悲接納世間事物。所有一切皆具備兩面特性。
縱使瞭解人世之無常,裏之王仍不禁為那位曾為一時的敵人與戰友嘆息。
「佛魯迪……」
—
-幕間-
「然而,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麼呢?」
我才不管真正的幸福是什麼呢!那種事情跟我無關,也跟我無緣!
所謂真正的幸福,不過是太過幸福的傢伙所想出來的迂迴謎題罷了。
我從來不曾體會過真正的幸福,也不想追求幸福。
這一切都讓它隨風而逝吧!
真是討厭!真是討厭!
真是討厭!
討厭討厭討厭!
列車玻璃色的哨笛聲自耳畔響起。
接著以間歇性的震動,從銀河站沿著青白色的星川開始啟程。
就連我為何會身在此處,我也不想在意了。
不知何時,她出現在座椅的另一側,與我一同望著窗外相同的景色。
那是宮澤賢治的《夜鷹之星》喲!
她以目光指了指懸掛在璀璨星空上方,一顆最耀眼的星星,如此說道。
你知道《夜鷹之星》的故事嗎?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夜鷹之星位處W型的仙后座旁邊,牠原本是一種孤獨的鳥類。
夜鷹牠啊,有顆善良的心,但醜陋的外貌讓所有的動物都唾棄牠,更因老鷹的霸凌而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失去容身之地的牠,只能感嘆著生物宿命論的悲哀,一邊對神祈禱、一邊扶搖直上。
最終成為了夜空中那顆最閃耀的星星。
又如《銀河鐵道之夜》所敘述的一段故事一樣……
很久很久以前,在巴魯多拉原野上的有隻蠍子,專以捕食小蟲維生。
有一天牠被一隻鼬鼠盯上,雖然跳進井裡逃過一劫,卻面臨即將被井水淹死的命運。
於是牠在心中禱告:啊啊,至今為止我已經殘害多少生命,與其在這裡淹死,不如當初就被鼬鼠吃掉,或許還能讓牠延長性命一日。如果我這條沒有白白丟掉的性命能為眾人謀取真正的福祉,那麼就盡情拿去用吧!
不知何時,蠍子已變成了一團赤紅美麗的火球。
就像夜鷹一樣照亮了整片夜晚的天空。
她說完了這兩個故事後,就像讚嘆著故事的玄妙般,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但我卻以不快的語氣回答了她:那又怎麼樣!夜鷹和蠍子的故事跟我有何干!
牠們乾脆永遠在天上當著火的雕像算了!
即使我這麼說,她依然對我露出了微笑。就像是永遠不會動搖的笑顏。
那璀璨的光輝卻是由那既善良卻又悲傷的心靈燃燒出來的喲!
你不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嗎?
猶如外放的毒針般排斥他人的某人,儘管傲慢卻渴望與人交流。
但是他其實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呢。
你是在諷刺我嗎?
怎麼會呢!我是不會諷刺你的,只會直截了當地告訴你!
滿開的紫色龍膽花,精心雕刻的月長石,絢爛奪目的銀砂河床將車廂內照得透亮。
馬上就到了天鵝的停車場了喲!捕鳥人坐上了列車,燈塔守衛也跟著走進了車廂。
滿載著幻想與奇蹟的列車,既定的演員紛紛坐定位。
在舊式蒸汽爐的燃燒下,不斷朝向星川的彼端前進。
哼!你還敢說呢!先走的人不就是你嗎?
就像是坎帕奈拉拋下了喬凡尼,一個人邁向了星川的盡頭。
說什麼為了他人的幸福,坎帕奈拉不過是個大騙子罷了!
坎帕奈拉確實是先走了一步,離開了星川。
然而,他並不是毫無緣由地拋下喬凡尼不管喲!
你知道坎帕奈拉最後的心願是什麼嗎?
說什麼鬼話!我才不想聽什麼真正的幸福呢!
為了他人而去謀取真正的幸福,根本是件愚蠢的事情!
過去的我,或許也曾想過什麼是真正的幸福。
我就像是懵懂無知的喬凡尼,儘管飽受欺凌卻依然身處幸福中。
這條像是牛乳流過的白色銀川叫做什麼呢?老師指著喬凡尼問道。
我只是像愚蠢又懦弱的喬凡尼一樣,即使是現今仍被保護著。
我終究沒有辦法堅強地活下去,所謂的強悍也只是支撐起來的幻影。
從以前開始,我就是一個不夠堅強的人。
因為不夠堅強,所以連一點小小的挫折都沒辦法承受。
視線越來越模糊了,淚水溢滿了眼眶,沿著臉頰流了下來。
真想大哭,真想發自內心大喊大叫,但乾枯的喉嚨讓我無法這麼做。
搖曳的光景中,只能見到從窗外飛逝而過的星空,與坐在對面的她的膝蓋。
啊啊,真討厭,真想永遠就這麼消失在這裡!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呢?
就在這時,一種溫柔的感覺輕觸於臉頰的肌膚,拭去了我的淚水。
我張開了眼睛,視野所及的地方浮現了她的笑顏,以及她那以掌心輕撫著我的臉頰的雙手。
這麼哭哭啼啼的,別人可是會笑的喲!她以半帶著笑意,卻是溫柔的表情這麼說道。
讓別人看到身居頂點的你這個模樣,別人可是會幻想破滅的。
沒有關係!反正這裡沒有人認得我的,就算認得我也不在意!
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呢!已經什麼都可以不用在意了!
要是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生就好了!
沒有發生這一切,那麼我也不用背負著這些痛苦與悲傷了。
她輕輕地笑了。那麼,你也認為沒有與我相遇比較好嗎?
這句話讓我沉默了。
這種問法,也太狡猾了吧!
沒有與她相遇,怎麼可能會比較好。
這些月來,就是因為與她相遇,我才能稍微走出懦弱的陰霾。
就算孤獨一人也好,就算痛苦不堪也好,也不要放棄希望。
無論邪惡多麼巨大,夜晚還是一樣寧靜美麗。
這個世界上也用同樣沉靜美麗的真實存在於現在和未來。
就像月光和夜色相融一般,我也由衷期盼地上的一切能和真實融為一體。
我跟你相識以來,已經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了吧!
在這段時間內雖然短暫,但比起相遇之時的你,確實已經有慢慢地成長了。
或許你還沒注意到,但由我這個一直在你身邊看著你的人,是不會說錯的!
只要願望能實現的話,那麼根本不用絕望。
你還有你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但是,即使做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人們的幸福,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麼東西?
燈塔守衛如此回答道:我不懂什麼叫做幸福。可是實際上,不管再怎麼令人難受的事情,只要它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就算是從山路的最高點繼續往上或往下爬,都是更加接近真正的幸福一步了。
啊,正是如此。青年彷彿祈禱似地說道:為了要到達至高無上的幸福,就算過程中會遭遇到各式各樣悲傷的事情,其背後也是出自於一片好意的。
面對學生的問題,宮澤賢治也曾說這麼說道:為了不能不去尋找人為何要活在世上的答案,所以人才要活在這個世上。
幸福究竟是什麼?這個答案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但是能夠幫助別人,帶給他人希望,不是件很快樂的事情嗎?
那只是樂觀主義者的一廂情願罷了!
散播他人希望的同時,自己也將背負著絕望。
確實是這樣沒錯,人類是不完美的,但也因此有人這麼深信著。
期盼著自身的絕望能成為他人希望的力量,如果真能如此,那麼也了無遺憾。
屬於你的答案究竟是什麼?這得由你來尋找了!
不要再被無論、可是、如果、大概……這些不確定的因素所影響了。
你所深信的宇宙,只身處於你的心中,相信著你心中的宇宙吧!
東方的黎明漸漸將夜空染成了鵝黃色,掃去剛從大夢初醒的車廂內一片陰霾。
不知何時,列車已脫離了星砂匯集而成的銀川,回到最初的天氣輪之柱。
廣闊的天空,讓人想起了最初剛出發的那片天空。
燒灼著烈火,同時浸染著悲傷的淚水與希望的天空。
「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彷彿雨過天青一般,將胸口的陰霾一掃而空。
嗯,我輕輕地點了點頭,拭去了過去的淚水。
「這次真的要珍重再見了!」
「不是喲!我們不是永遠同在一起嗎?」
翻飛著再度覆蓋於身的深色斗篷,我挺然佇立於耀眼的陽光下。
螺旋狀的星雲從天頂降下,漆黑的夜晚正從坍塌的重力場內不斷湧現。
我高舉起右手,身體彷彿被一股輕柔的力量所包覆,就像流星一樣飛上天空,飛向天際的彼端。
已經,什麼都不怕了。從現在開始,是屬於我的故事。
儘管心中仍有不安,有時慟哭有時吼叫。
但是,我是不會因此停下腳步。
「夥伴們,我們出發吧!」
收歸因果的輪迴與靈魂的脈動。
戰士們背負著絕望的淚水與眾人的心願,以螺旋狀的軌跡直衝天際。
劃過星空,突破銀河,邁向浩瀚無垠的宇宙,直入被理論束縛的超空間中。
少年們正被困在因果的輪迴世界中。
一陣如閃電般的痛覺襲來,少年立即嚇得坐直身體。
眼前,真理子老師正將教鞭擲於手心,以不寒而慄的目光瞪著他:
「光同學,你又在上課打瞌睡了,你昨天晚上又做了什麼事情嗎?」
「沒、沒有呀,我什麼事情都沒做呀!」少年連忙笑嘻嘻地陪小心道。
但這個謊言立即被真理子老師戳破。
「別騙我,你的媽媽已經告訴我你每天晚上都在熬夜!」
「咦-----」
少年大吃一驚,最終只能垂頭喪氣地老實承認:
「對不起,真理子老師,我昨天晚上研究了一整天對戰的戰術,下次一定要打敗炎山那個傢伙!」
「對戰?什麼對戰?戰鬥怪獸卡嗎?」
「就是網……咦?」少年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什麼了。
昨天花了一整晚的時間在做的事情是什麼?炎山到底是誰?我們為什麼會相遇?
他下意識地朝向某個地方尋求協助,但那個地方什麼也沒有。
好像有某種事物產生了不協調感,那到底是什麼呢?
下課後,青梅竹馬的少女一如往常的來找他一起回家。
沿著跟記憶相符的返家道路,少女不停地說著今天在學校發生的趣事,但少年所在想的卻是不同的事情。
在記憶的深處,好像有某種事物與現實產生了衝突。原本應該不是這樣子的吧!
即使在這相同的現實空間中,一定有某個與現在不同的事情正發生著。
那到底是什麼呢?
不知何時,少年身處的時空已轉變為青空之下的校舍頂樓。
咦?我們學校不是尖形屋頂嗎?哪來的頂樓!算了,不管了。
「熱斗,你今天又在發呆,你在想什麼事情嗎?」
「各式各樣的事情,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少年脫口說出了這句話,這讓少女更加感興趣。
「到底是什麼事情,說給我聽聽!」
「真拿你沒辦法!」
說起來,我跟這位少女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
說是青梅竹馬,仔細想想似乎也真是這麼一回事。
只是,好像有某種事物是我們曾經共有的,每次在這種時候好像都會有某種聲音擔任吐槽役。是猛夫嗎?還是小灸?哈哈,怎麼可能!要是是他們的話,我還真是敬謝不敏。
時空又再度轉換,究竟歷經多少時間,我也不太清楚了。
曾經有某一次,似乎是為了什麼事情,少女找了許多朋友來幫忙,更因擔心少年而哭泣流淚。
曾經有某一次,少年下定決心做某件事情,備感擔憂的少女決心將自己的心靈寄託於少年身上。
曾經有某一次,從海軍港歸來的少年失去了某種重要的事物,因為少女與大家的鼓勵才重新站起來。
曾經有某一次,他們來到了雪羅遊樂園,遭遇了遊樂器材集體失控的事件,還有太陽少年跑出來串場。
曾經有某一次,他們來到了末戶市的鯱城,但因某件事讓少女住了院,從那時開始少年便決定保護她。
曾經有某一次,到底經過了多少次呢?
時空的轉輪終於停止了下來,眼前所見的是滿覆天際的金黃色彩霞。
這個地方我曾見過,這裡是上文百貨公司頂樓的眺望台。
但是,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背對著如火焰般燒灼的金黃色澤,少女帶著不遜於彩霞的笑顏說道:
「加油,熱斗,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得到的……」
辦得到什麼事情呢?
「……否則那位巴雷爾先生絕對不會指名你擔任隊長的!」
隊長?巴雷爾先生?
「真是笨蛋呢,這麼多年了,果然都沒發現呢!」
不知為何,原本帶著笑顏的少女竟轉瞬間浮現了悲傷的神色。
讓他的心中某種事物開始動搖。
「至少在最後一刻,我要將我的心意傳達給你!」
就像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她拭去悲傷的淚水,以無比嚴肅的面孔注視著他。
「就如同這句話的意思一樣!」
她對著他說道:
「熱斗,我喜歡你!」
曾經誓言守護的某種事物逐漸成形了。
「我喜歡你,我最喜歡的就是你!」
就在此時,感受到某種事物存在的少年握住了習慣插在腰間的某種物體。
PET螢幕的亮光自視網膜間點燃,將所有的事物一起帶回。
包含著過去、現在、未來,所有曾經歷經過的事物與珍貴的回憶。
接著就像是受到PET的共鳴一般,金黃色的天空劃過一道流星,正往天際彼端飛去。
看到了那顆流星,少年了解自己該做什麼事情了。
「梅兒,真抱歉!」他以誠懇的聲音說道,「我得走了。」
少女的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時候她一定是在哭吧!把人丟下不管的人最過份了。
「但是,別誤會!」他說道,「我並不是逃避你的心情,而是還有要做的事情,應該前往的地方!」
這回,少女終於抬起了頭,撥開遮蔽雙眼的瀏海。
但讓少年感到訝異的是,少女並沒有在哭,反而露出了笑容。
「加油,熱斗!」
她以閉上一隻眼睛的燦爛笑顏,豎起拇指說道:
「這才是我最喜歡的熱斗!」
「嗯!」少年也豎起了拇指,投以微笑。
隨後,他輕輕躍上空中,化作流星,跟上了領導者的腳步。
少年們正被困在因果的輪迴世界中。
「真不愧是彩斗,竟然拿了全年級的最高分!」
母親摸了摸少年的頭,對手上的成績單讚賞有加。
面對這個與現實相異過的景象,少年只能露出靦腆的笑容:
「沒什麼啦,只是稍微努力用功而已啦!」
但他的脖子隨即被朋友的手肘勒住,讓他喘不過氣:
「好傢伙,竟然這麼大的口氣,真叫人不爽呀!」
「嗚嗚嗚……我快不能呼吸了,放手啦,猛夫!」
家人的笑顏,朋友們的簇擁。
這一切彷彿實現願望的光景雖然幸福,但不知為何卻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原本身處的世界不是這個樣子的吧!好像有某種,時常必須要擔心的事物。
有某種聲音,時常呼喚著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呼喚的名字卻不是彩斗。
彩斗這個存在,曾在過去因某件事而消失,以另一個身分重生。
但那些事情在這個世界卻是不存在的。
「媽媽,我們家真的只有我一人嗎?」
每次,他向母親詢問這件事情時,母親總是以吃驚的面容答道:
「你怎麼會這麼問呢?我們家當然只有你一個孩子呀!」
以現況來說確實是如此,但總覺得還有另一個存在,而那個存在是無比重要。
「我們家確實只有彩斗你一個孩子,不信你看……這是你出生時的照片喲!」
母親帶領自己翻開了相簿,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仍在強褓中的嬰兒照片。
啊啊,這個部份我確實記得,因為只有這部份是我真實的記憶。但是……
隨著嬰兒的長大,學會爬行、學會站立、學會走路,進入幼稚園,進入小學。
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我的人生嗎?為何有一種哀傷的不協調感呢?
「那麼熱斗呢?」話才說出口,少年便發覺自己說了不得了的事情,就連母親也困惑地看著他。
「熱斗?熱斗是你的朋友嗎?」
熱斗……啊啊,他確實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永遠不可分離的羈絆。
即使無法想起他的面貌,但這唯一的真實在胸中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就在這時,一道流星劃過了眼前的視界,喚起了所有的回憶。
啊啊,那才是我應該前往的地方。
想到這裡,曾經名為彩斗的少年不自覺地自嘲起來。
原來,冀望著與人類相同的生活,就是我的願望嗎?
我也做了一個很甜美的夢呢。
閉上雙眼,再度抬起頭來的他,握起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的PET。
在回望了背後對他露出安詳笑顏的父母親一眼後,他也跟著飛上了空中。
收歸因果的輪迴與靈魂的脈動。
戰士們背負著絕望的淚水與眾人的心願,以螺旋狀的軌跡直衝天際。
劃過星空,突破銀河,邁向浩瀚無垠的宇宙,直入被理論束縛的超空間中。
—
利卡爾顯露出驚訝的面容。
在此之前,他一直處於上風的位置,居高臨下睥睨著黑暗洛克人猶如喪家犬般的敗姿。
『咯咯咯咯咯,你再怎麼掙扎都是沒用的,身為黑暗住民的你膽敢忤逆我到這種地步,算是勇氣可嘉!』他高聲嘲諷道,『但是你終究只是一般網路領航員的殘像,你的表面人格與黑暗破壞神都已經消逝了,你就算再掙扎也只是延緩你死亡的時間罷了!』
『可、可惡的傢伙!』
黑暗洛克人單膝跪地,惡狠狠地瞪視著眼前的敵人。
在腳底蓄積足夠的力道後,他再度箭步向前,右鉤拳重擊在利卡爾防守的左臂上。
但交戰數回合後,黑暗洛克人依舊不敵對手強大的力量。
在自身逐漸耗損的體力作用下,身體遭到對手拋摔出去。
可、可惡……
重新從瓦礫堆中撐起身體,他仰望著電腦世界無機質的空中,心中滿溢絕望。
不管怎麼樣都打不贏,我難道就要這樣消失了嗎?
模糊的視界、搖曳的光景、出生的瞬間。
我所存在的意義,只不過是他人的黑暗面。
由他人負面情感所生成的個體,與光明相互對峙的存在。
從一開始,我就無法受到世界的祝福,因此憎恨著這個世界。
黑暗降臨了地表,張開機械雙翼的惡魔扶搖直上。
從他的視野正中央翻滾幾圈後,朝他的位置瞬然逼近。
這是……最後一擊了吧!
閉上雙眼,幾乎要接受這絕望的結果之際……
另一道黑浪卻阻斷了惡魔的航道。
唰的一聲,黑浪吞噬了夜空,將他的身體強制捲上天頂。
當他的雙眼能夠辨認眼前的事物時,他發現自己正位處浪潮的最頂端。
所謂的浪潮,實際上是由點綴燦爛星火的Bug碎塊組合而成的巨型狼犬。
他吃了一驚。
緊接著他便看見緊握福音的頭角,有如御龍師般凜然佇立於光輝背側的兩道身影。
「佛魯迪!」
以黑暗破壞神之名響徹世界的不屈戰士。
他正以沉穩、半帶著嘲弄的笑容注視著他。
「讓你久等了,黑暗洛克人!」
以半透明的姿態佇立在他另一端的操作者,亦以爽朗的嗓音喊道。
最後是支持著他的生命的夥伴、表面人格,無論如何都未曾顯露怯弱的堅強面容:
「讓你支撐這麼久,真對不起,另外一個我!」
三個人一同伸出了右手,對他遞出接納的善意:
「接下來我們一同對抗敵人吧!」
佛魯迪、光熱斗與洛克人?
三個人都在這裡……並明顯表露出願意接受自身的存在……
這是何等荒唐、有如玩笑般的事情!
即使如此,遲疑一會的黑暗洛克人……
仍舊伸出了右手,握緊三個人所遞出的善意。
就在此時……
「喂喂,可別忘了我啊!」
一道朝氣蓬勃的女性嗓音自四人耳畔響起。
聽聞這道嗓音,包含佛魯迪在內的眾人無不面露震驚的神情。
因為那不是別人,正是……
「卡、卡琳卡……隊長?」
熱斗代替眾人,表達心中的訝異。
他環視四周,看見卡琳卡的通訊視窗確實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隊長!」洛克人連忙追問道,「妳的身體不要緊吧?」
「嗯……」通訊視窗上的卡琳卡輕輕頷首,儘管她的嗓音與往常相較略顯虛弱,額前鬢髮亦亂成一團,但此刻的她卻充滿幹勁,「剛才稍微失去了意識,但總是放心不下前往最終戰場的你們!」
卡琳卡的目光掃過其他三人,最終停留在佛魯迪的身上。
當她看見了佛魯迪,她的目光也浮現了一絲歉意。
「抱歉,佛魯迪……」她說道,「剛才差點就把你丟下不管了,但是你放心……我是不會背叛你的!」
過於閃耀的發言,讓此刻心情澎湃的佛魯迪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什麼我不會背叛你,我才是……被妳拯救的人呢!
想起那不知是否為真實的光景,以及那道列車上的話語,佛魯迪的心中不禁溢滿暖意。
即使如此,礙於自身掘強的面子,他依然以最為簡潔的方式表達自身的感受。
「啊啊,回來就好!」
早已理解這就是佛魯迪表達方式的卡琳卡,亦漾起笑容作為回應。她的意識透過完全同步,從通訊視窗轉為了本體,使她得以與其他四人共處同一平面上。
當五人灌注勇氣與友情的掌心相觸的一瞬間,隨即產生共鳴,散發耀光。彷彿受到這股突如加速的節奏所刺激,充當座騎的福音甩動身軀、仰首咆哮,前足重重往地面一震,最終將五人所蓄積的怒意一同聚焦於唯一的敵人之上。
面對再度現身的阻礙,利卡爾啞口無言。
「怎、怎麼可能!」強忍撲面襲來的壓迫感,他以不敢置信的口吻吶喊道,「明明只剩下刪除碎片的你們,竟然能脫離得了絕望的束縛,再度找回自我!這、這完全背離……」
「少看不起人了!」居高臨下,佛魯迪握緊左拳怒吼道,「什麼悲慘的命運,什麼悲傷的輪迴根本不重要!既然是你寫的劇本,那就用你的劇本貫徹始終,堅信著自己心中唯一的真實……」
如同拉高操作舵般,五人的身姿一同隨著福音仰起的軀體上升。
他們以氣勢如虹的聲勢如此吶喊道:
「這才是我們『佛魯迪小隊』!」
五道不同色澤的光輝畫著螺旋狀的軌跡在空中交纏為一體。
深入雲端,驅散陰霾,直衝天際,發出炫目的光輝。
「竟然克服了程式本身不相容的問題,強制實現了『光與闇的遺產』的融合……就、就憑你們這些渺小的傢伙怎麼可能操控得了這龐大的力量!」
「好好看清楚吧,利卡爾!」
洗去罪惡,在神的恩典所祝福的光輝中,重新誕生的水色素體領航員微閉雙目。
在他由水藍色浸染為漆黑色的軀體上,資料開始被重新編輯、改寫……
夥伴們的特徵紛紛集中至洛克人的身上,成為洛克人力量的一部分。
飛散的斗篷,象徵了破壞神長年以來所背負的傷痛與罪孽。
展開的背翼,象徵了揮別彼此過往懦弱與悲傷的羽根。
外開的首翼,象徵了劃開黑暗,邁步向前的刀刃。
金銀色的戰甲,象徵了無人能敵的堅強心靈。
融合眾多情感與意志,造就出跨越程式極限的究極同步狀態……
超絕共鳴.超弩級網路領航員
FORTE CROSS ROCKMAN
包容過往的絕望,從希望中新生的領航員。
他們甩動著雙臂,將滿腔熱血透過聲勢吶喊出來。
「你以為我們是誰啊啊啊啊啊!」
猶如銀河大爆炸,亦如浪花激起、地脈怒吼般……
強大的力量瞬間降臨於地表,將無與倫比的能量震波擴散至周圍方圓數千萬米外。
這正是描述著受因果律束縛的少年少女們突破天元的壯烈史詩。
如今,這項史詩的扉頁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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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追跡者抵達了工廠的底部。
即將啟航前往時代漩渦的諾亞方舟,正靜靜地沉眠於港口的最深處。
她眺望著諾亞方舟歷經時光的摧殘依舊毫髮無傷的船體表面,嘴角微微上揚。
距離十一週年紀念日,還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