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tory -
Chapter100_LastMission7-43.exe Change the World

  銀色液態金屬機器人不斷增生,讓眾成員疲於奔命。

  小嘉正單獨面對龐大的機器人軍團,以一擋百,雙手緊握作為恰斯凱特傳家之寶的「菊千代」,順應萬物之氣,仿效庖丁解牛之技,她將細長白刃攔腰深入機器人相當於筋脈的脆弱部,切中肯綮,恢恢乎其游刃必有餘地,機器人尚未感受自身死亡,其筋骨早已分離,化為食材。縱面一斬、迴身三斬、切、削、落、霞、虹……她不斷在心中描繪劍技架構圖,對劍脈進行剖析、推敲,官止神行之際,順力切身,化實為虛。傾刻間五台機器人又如盤上鮮肉般,碎散成屑。

  然不斷增加的敵人讓小嘉漸感疲憊而慌亂,就在一台機器人從死角進行突擊之際……

  三道破空劍斬瓦解了機器人的身軀,遮那橫置「蒼刃」於眉間,飄然現身。

  眼見遮那的出現,讓小嘉備感訝異。

  「遮那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與上回相較,遮那已換上另一套現代服,原繫於後腦的秀麗長髮也短了不少,但那威嚴卻又不失瀟灑的俊美卻依舊未減,完全體現「八分熟生魚片」遮那‧索歐格這個名字應有的氣魄。

  揮舞「蒼刃」施展新穎劍技之際,猶如向乖巧的小鳥展現最完美的自己般,他輕聲答道:

  「我的公主大人有危險了,我怎麼能在旁邊袖手旁觀呢。」

  對這話中之話心領神會的小嘉立即轉過身,向遮那稍稍鞠了一個躬:

  「抱歉,遮那先生,你是個好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更適合的對象的!」

  這番話讓遮那大受打擊。原以為小鳥會如想像中依人,想不到小鳥竟拒絕了他。

  「嘎啊啊啊啊,竟然一瞬間就被發卡了!」他抱住頭吶喊,「可惡的Amory,我一定要去找那個傢伙算帳—————」

  說著竟淚流滿面,哭著跑掉了。

  留下一臉錯愕的小嘉,遙望前一秒仍一本正經的遮那突如其來的性格轉變。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

 

  與小嘉走散的星河與風痕,正極力趕回小嘉身邊。

  但因半路液態金屬機器人的阻饒,讓他們不得不停下身來作戰。

  以指尖作為電能的放射點,星河藉由萌力遺族與生俱來的電波操控能力,將空氣中的電子聚集於掌心,順著向前的推力將電力傾瀉釋出。這一瞬間,三道繞著弧狀軌跡的雷電球劃破空氣,貫穿了四台機器人的頭部,緊接著在第五台機器人的胸口產生大爆炸,連同後方的第六、第七台機器人一起炸成了碎片。

  「漂亮!」

  看見星河竟已能操控萌力如此得心應手,就連風痕也備感訝異。

  他自現實世界召喚出一直以來只由闇夜人在虛擬世界使用的巨劍「雷格納洛克」,以絲毫不累贅的動作技巧斬去了四台機器人。雖在缺乏魔力彈的情況下,「雷格納洛克」無法使用過於多樣化的攻擊招式,但光靠最基礎的巨劍型態,就已能施展極具殺傷力的攻擊了。

  風痕將「雷格納洛克」置於肩上,伴隨心中默念的節奏,他飛身向前一連施展五次斬擊,燒灼空氣的破空聲響劃過耳際,整排機器人瞬間傾倒,發生爆炸。這一次,一共斬掉了二十台機器人。

  「萌力雷神擊—————」

  將殘餘的電力完全釋出後,星河將電力集中於整個胳臂,奮力向前一推。一把電刃由雙臂延伸而出,將高壓的電力完全加諸於最接近的敵人身上,將近十五架倒楣的機器人立即被烤成了焦炭。趁著電力尚未消散之際,星河蹬步高高躍起,接著將右拳往地面用力一捶。

  「萌力落雷鳳!」

  登時,數道雷電有如噴泉般從地面湧起,將十公尺內的機器人全部清空。

 

  從遠方觀看兩人的攻擊模式,火野不禁瞠目結舌。

  「那兩個傢伙是從格鬥遊戲裡面跑出來的角色嗎?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呀!」

  「好險最終BOSS不是由他們來打,否則就破壞平衡了,不過更重要的是……」即使面對最危急的狀況,帶廣的臉上依舊帶著燦爛的笑容,「我們應該先應付我們自己的敵人才對。」

  完全不輸給星河與風痕兩人應付的機器人數量已堵住了火野與帶廣周圍的道路,令兩人進退維谷。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不用你這傢伙囉唆!」火野向後方咆哮道,隨即擺開架式。

  異於其他分隊的武力情形,帶廣與火野既沒有從武器庫搶來的槍械,也沒有隨身攜帶的刀刃,更別說是破壞平衡的超能力,僅有人類最基本的赤手空拳。面對眾多機器人雙臂延伸而出的駭人寒光,兩人只能素身上陣,情況最趨劣勢。

  「其實我很喜歡你呢,如果我死了你可別把我忘了!」帶廣笑道。

  但早已一肚子火的火野卻笑不出來。

  「不要說得這麼噁心,我對BL向可沒有興趣!」

  敵方的包圍線不斷縮小,就在兩人即將成仁取義之時……

  他們腳下的地板突然像凹陷的紙箱般,開了一個洞。兩人雙雙跌入黑暗之中,在有如坐雲霄飛車般的漆黑滑梯中來回狂飆幾許後,終於從工廠的另一處掉了出來。

  撫摸著疼痛的背部,張開眼睛的兩人首先看見的是葛雷森一貫平淡的表情。

  「差點送了命呢!」

  葛雷森一手拿著PET,一手拿著慣用的手杖,看來剛才是她拯救了他們。

  也不管現在身在何處與葛雷森究竟是如何敞開密道送他們至此處,火野立即破口大罵:

  「不要用這麼平淡的表情說著這麼不得了的事情!」

  「先不管這個了,你壓到我了啦!」被壓在火野下方的帶廣,發出了痛苦的哀號。

  凝望這兩個人活像丑角的表現,佇立於葛雷森身旁的黑暗雅,即使平常只表現出最基本的冷漠,此時此刻不禁也面露汗顏,並在心中嘆息道:真是無可救藥的傢伙……

  「總而言之,先去跟其他人會合吧!」

  四人達成協議後,再度邁開了腳步。

 

  好不容易將通往最終BOSS所在樓層的敵人全部清光後,由巴雷爾所領導的分隊終於抵達了四樓的階梯口。與其他樓層相較,四樓顯得安靜了許多,顯然利卡爾僅將液態金屬機器人佈署在四樓以下的樓層,並未佈署在領導階層所在的最高層。

  「從這條路繼續向前走,應該就能到達利卡爾所在的位置,你們趕緊前去協助光熱斗吧!」

  聽聞巴雷爾這番刻意排除了自己的發言,炎山不禁面露疑惑:

  「巴雷爾隊長,那你呢?」

  「我還有一點事要處理,因此接下來就靠你的領導了,伊集院!」

  似是看穿了巴雷爾即將展開的行動,炎山並未詢問巴雷爾所言何事。

  他僅僅凝視著巴雷爾的雙目後,便同意了他的領導權交接。

  「你這傢伙,可別陣亡了!」

  他輕輕搥了一下巴雷爾的胸膛。

  這不僅是對於同事的鼓勵,同時也是對於摯友的回應。

  「哼,你以為我是誰!」

  巴雷爾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頭也不回地邁開了腳步。

  並以背對的身姿向著一直以來所領導的眾多成員豎起拇指:

 

  「我可是『不死身的巴雷爾』呀!」

 

  利卡爾往高台上的控制板輕輕一敲,不可思議的事情便發生了……

  原先被岩漿覆蓋的這片場地,竟在轉瞬間變為另一個高科技的異色空間。眼前所見,漆黑的大理石瓷磚廣場盡頭與半空中堆滿了狀似大腦的奇怪物體,各種雜亂無章的電纜從「大腦」蜿蜒的溝回連接至滿天星斗的夜色背景中,這幅極其詭異的畫面,簡直就像是身處於某種怪物腦海中的世界般,讓人渾身不自在。

  熱斗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熱斗,不要緊張!」洛克人的聲音自PET中響起,適時平撫了熱斗的不安,「這只是將電腦世界的影像投射到現實世界而已,實際上這裡仍然是現實世界。」

  但是當熱斗抬起頭時,另一件令他震撼的事情隨即出現在眼前。

  透過成群的「大腦」間的縫隙向廣場深處望去,一座與周圍佈景格格不入的柱形實驗槽設置在不遠處,實驗槽內的綠色培養液在暗色背景中顯得格外明亮,在培養液中屈膝漂浮的是一名相當眼熟的領航員。不僅是熱斗與洛克人,就連平常毫無感情變化的佛魯迪也對這名領航員的存在震愕地睜大雙眼。隨著實驗槽底部液壓的催動,領航員放射型頭盔下的臉龐在眾人的面前顯現出來,更確定了眾人心中的臆測。那是在場的三個人皆認識的人物,卻也是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物。

  這陣讓人窒息的沉默,很快被熱斗所打破。

  「那是……佛魯迪?」

  沒有錯,位居實驗槽內的領航員,就是佛魯迪。

  熱斗交互看著PET內的佛魯迪與設置於場上的實驗槽,臉上寫滿了困惑。

  「為什麼……會有兩個佛魯迪?」

  「不,你錯了……」利卡爾陰冷的嗓音自黑暗中響起,熱斗這才注意到利卡爾一直都站在原地,只是因場景的改變讓他無法立即辨認出他的身姿。「這才是真正的破壞神,跟你PET中的那個殘渣是不一樣的。」

  「殘渣?」注意到利卡爾刻意使用的詞語,洛克人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難道忘了嗎?」眼見沈默不語的佛魯迪臉上依舊帶著愕然,利卡爾心中的喜悅更加高漲,「在與『混沌王』對戰那時候的事情!」

  混沌王!這個敏感的詞彙就像是牽動了佛魯迪腦海中最不願憶起的事物般,有如一把鋼錐深深鑿入了他的腦髓最深處,強迫他喚起了這幾個月來一直面臨的挫折與痛苦……

  『六個月前,你遭到了原型吞噬之後,身體被分解成資料的碎塊瀕臨刪除……』

  他想起了數週前,最討厭的小夜曲對他說過的話。

  『當時的你由於求生若渴的意志與強烈的復仇心,與BUG融合體的福音產生共鳴,雖然吸收了福音的身體存活了下來,卻也因資料不完全、吸收過度的BUG而失去了記憶……』

  由小夜曲口中所道出,象徵著他終點的殘酷真實。

  『在那時被暴走的衝動支配下,你挑戰了封印在黑色大地的惡魔,LORD OF CHAOS混沌王……』

  那一切皆源於那場,即使是現今仍不想承認自己失敗的戰鬥。

  『因而啟動了混沌王本身的防護機制,讓「雙生不死鳥」從沉睡狀態中甦醒,將你連帶混沌王一起重新封印回星雲大廳中。在遭到封印的那一瞬間,你的意識所化為的殘像成功脫離了封印逃了出來,但你的身體卻也因此被封印在混沌王的體內……』

  在那之後,同樣抵達黑色大地的洛克人,無意間喚醒了因力量用盡而變成石像的佛魯迪。即使是力量只有本體百分之一的殘像,曾身為黑暗破壞神的佛魯迪依舊擁有壓倒性的破壞力,在結束了與洛克人的戰鬥後,他再度以失控的狀態襲擊秘境,而被「裏之王」小夜曲所制伏,展開至今為止的故事。

  『儘管被稱為駭人聽聞的黑暗破壞神,但你的程式結構實際上與黑暗的力量不相容,最初的你本來就是以一般的領航員為目的被開發出來。因此在吸收過多的黑暗能源後,已讓你的身體產生排斥反應,若你不注意的話,身體崩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道殘酷的真實有如法庭上的審判長對被告人宣判死刑的木槌聲,至今仍在腦海中迴響。

  『開什麼玩笑!不論是十多年前那種身如刀割的痛苦,還是之後經過多少病毒壓境,多少強敵的挑戰,我都存活下來了,我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擊敗,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這件事!』

  即使不願承認這樣的結局,但這個結局所帶來的現實卻慢慢地侵蝕自己的身體。

 

  『真實是很殘酷,若你提早知道,是否能接受這個真實呢?』

  這種結局……這種毫無道理的結局,我說什麼都不能接受—————

  說什麼我都無法原諒這一切!我憎恨著玩弄他人人生的神,如果有神的存在,那麼我就將他打倒!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膽敢擋在我的面前!所有膽敢擋在我面前的人,不管是誰,即使是神,我都要將他碎屍萬段!

  也因此,潛入星雲大廳的那時候,自己才會將手探入時空的縫隙中。

  但是,卻造成了反效果……

  睜開雙眼,回到現實。

  當他看見出現在眼前的另一個自己時,所有的線索全部都連成一線了。

  「了解了嗎?這就是我足以成為神的證明!」利卡爾高聲笑道。但話鋒一轉,他立即進入下一個話題,「混沌王究竟從何而來?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又為何會叫做混沌王?想必你們也很想知道吧!」

  利卡爾背過了身,朝後方走了幾步路後,來到了柱形實驗槽的旁邊。

  「你們還記得遺落在黑色大地深處,那面能將人心的黑暗面映照出來的『真實之鏡』嗎?那其實就是混沌王的一部分!」宛若疼愛著某種事物般,利卡爾輕撫著實驗槽的玻璃表面,他說道,「所謂的『混沌理論(Chaos Theory)』,意即微小的初始條件轉變將影響整個結果的變化,就如同『蝴蝶效應』所述,一隻小小的蝴蝶在巴西振動翅膀所擾動的氣流,將有可能導致德克薩斯的龍捲風;宇宙在大霹靂之初,原本僅存在著最基本的粒子,但因某個契機而生成現在這個世界。混沌王正是建構在這個理論上運行的動態系統程式。

  換言之,混沌王僅是一個反映生物內心情感波動的鏡面,忠實地呈現出觀者內心的面貌,並將其具現化。包含封印在星雲大廳內的過去影像所記載的大蛇多村磨、惡路王與阿弖流為相戰的傳說,那都是裏世界的居民恐懼的內心被混沌王吸收,而產生出來的架空歷史。儘管混沌王只是反映出觀者內心的黑暗,但祂從古至今所收集的情感片段卻是貨真價實的,將這些情感片段集合起來,就能產生出無與倫比的力量,這座工廠所開發的黑暗晶片,正是來自於混沌王的鏡面。特別是你,破壞神!」

  利卡爾將手指向了熱斗的PET深處正面色鐵青的佛魯迪,繼續讚揚自己的成果:

  「遭受人類背叛、歷經多少痛苦折磨的你,在接觸混沌王之後所產生的是最純粹、最為龐大的負面情感,這個壓倒性的力量等同反應了你內心強烈的憎恨,就連你自己也無法制御你內心的這股力量而反遭吞噬,這讓混沌王長年統合起來的力量瞬間爆發,致使一直以來維繫這個世界平衡的星雲大廳產生隙縫,逐漸失去控制。但這並非僅在裏網路世界發生的事情,整個世界、整片宇宙,這樣的輪迴一直都在重演,『迪歐』以及『雷格納洛克』基本上都是為了阻止這個情況而開發出來的制御系統。但是你用不著感到罪惡感,因為我已經代替你找到了制御這股力量的方式。沒有錯,只要能制御得了你的本體,我就等同制御了整個混沌王甚至是破壞神的力量,屆時要取得『迪歐』的力量根本是易如反掌;只要『迪歐』落入我的手中,就等同掌握了全宇宙的智慧,屆時實現『萬物理論』根本只是時間的問題!」

  利卡爾輕浮的話語一再地挑戰佛魯迪情緒的底線,這讓佛魯迪的火焰不斷從胸腔深處竄起,他惡狠狠地瞪視著利卡爾不可一世的神情,恨不得一個箭步衝上前將他捏碎。

  但就在他的怒火即將突破理智的一瞬間……

  「破壞神,不……佛魯迪,我們合作吧!」

  對方突如其來的一席話,卻讓他的怒火轉為愕然。

  這番話語並非戲言,而是確實地對他提出懇求。

  方才仍高聲嘲弄自己的利卡爾,竟在轉瞬間改變立場。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還是說他的精神本來就有問題?

  「哼!」佛魯迪面露輕蔑的笑容,答道,「這種時候開這種玩笑……也太愚蠢了吧!」

  但利卡爾不為這個尖銳的回答所動。

  「我可是認真的!」他輕聲說道,「你跟我一樣,都是被信任的人類所背叛、對這個世界深感絕望的生命體,儘管在背景上我們不一定相同,但在本質上可說是十分相像,只有十分相像的我們才能互相合作、互相理解。」

  熱斗訝異地注視著利卡爾的神情,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的話語。

  儘管聽來令人難以置信,但這卻是利卡爾發自內心所闡述的真實。

  「就如同先前所言,你的身體早已與混沌王融為一體了,只要你的意識回到你原來的身體中,那麼不論是對人類復仇、將這個世界毀滅都不是問題,你將不再只是人間的破壞神,而是真正的神祇,世界將由你來掌握,這對你我來說都是個雙贏的局面!」利卡爾在語末附加的一句,「一直以來,這都是你的願望吧!」

  我的……願望?

  這番話就像一劑麻藥般,緩慢滲入了佛魯迪的神經中樞,漸漸掌控了長久以來內心底層所渴求的事物。

  他回想起了遙遠的過往,那段直至現今仍痛苦不已的回憶。當年,在逃離科學省之際,他的胸口遭到了科學省精銳部隊的領航員劃上深深一刀。在孤立無援、無法聽到最敬愛的父親的聲音的情況下,他選擇逃離了長久以來孕育自己的牢籠,逃竄至殘酷的外界中。從那時開始,他便誓言要對背叛自己的人類復仇,沒有將這群殘酷的禽獸殘殺殆盡絕不罷休。

  『審判日降臨的那一天,人類將對自己的罪孽付出代價!』

  流竄於裏網路世界中,就像遭到驅趕的喪家犬一般,只能以病毒的殘骸為食。

  他不斷在心中默念著這句話。復仇,這成為了支撐他繼續活下去的目標。

  復仇、復仇、復仇……對,只要將人類殺盡,自己就能得到救贖。

  對於這個目標,他深信不已,也從未懷疑。

  我的生命就是……不斷地殺戮,不斷地復仇。

  即使得知了真相……也是一樣。

 

  「佛魯迪,不要聽他的!」

 

  熱斗的聲音,及時將他從蠱惑的黑暗中拉了回來。

  但那道聲音隨即被另一道聲音所覆蓋。

  「小鬼,你給我閉嘴!」

  一具銀色的液態金屬機器人從背後緊緊抓住了熱斗的雙臂,讓他動彈不得。

 

  在熱斗的掙扎與洛克人的呼喚中,佛魯迪仍處於自身的思緒中。

  利卡爾的話語,就像甜美的蜜糖般不斷在他的耳邊悄聲吹息。

  「來吧!我不會像那個只將領航員當成工具的愚蠢老頭一樣背叛你的,因為只有我是最了解網路領航員的人,深深地理解領航員作為人類工具的辛酸與痛苦。只要你與我聯手,你過去的願望將會實現,這不是你一直想達到的目標嗎?」

  對,這就是我的目標……我生存的意義。

  「我一直以來生存的意義,就是對人類復仇。」

  終於,可以對人類復仇了……沒有人能阻止我了。

  這股即將達成目標的快感,沿著他的胸腔從深處一湧而上。

  幾乎可將整個身體佔據的狂喜,突破限制,讓他仰天高聲大笑起來。

  黑暗的濁流覆蓋了他曾視為最重要的事物,整個世界全部被染成了血紅色。

  「佛魯迪……」

  宛若被惡魔蠱惑的恐怖笑聲,不禁讓人不寒而慄。

  但,那也只是暫時的一刻……

  「呵……」低下了頭,從狂喜中解脫出來的佛魯迪,臉上浮現的是一抹淡然的笑容,「如果是過去的我,大概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吧。」

  過去的我是多麼地天真與愚蠢,也因此傷害了許多人。

  「但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我已經找到了更重要的目標了……」回首過往,過去的一切歷歷在目。他再一次正面注視利卡爾蠱惑的雙眼,同時也注視著過去被憎恨所蒙蔽的自己,以堅定的決心否決道,「有人告訴了我,人生並不是只有仇恨,在這段漫長的歲月中,還存在著許多更重要的事物……人為什麼要活著?不就是為了尋找這個人生的涵義,人才會活著嗎?因此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這就是我活下去的目標!」

  而且,還有她在……

  「這就是我最重要的寶物—————」

  佛魯迪的雙眼,已不再是只識殺戮的深紅色。

  在那抹晶透且澄澈的目光中,蘊含了更多先前所沒有的智慧。

  注視著那抹判若兩人的目光,利卡爾自知再也無法打動對方的內心,他只能自嘲地嘆了口氣:

  「哼,果然跟我料想得沒錯!你的負面情感都被混沌王吸收了,因此現在的你,僅是由正面情感所形成的虛像……正因為長久以來受負面情感所禁錮的正面情感得到解放,所以才會接受這一切嗎?真是諷刺!既然如此,就沒什麼話好說了。」

  他背過了身,再度向後走了幾步,接著在一張看起來像太空艙的機械座椅上坐了下來。

  那張椅子的外型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

  雖然熱斗擁有這種即視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看過。

  但是洛克人顯然比熱斗還要機敏……

  「熱斗,那是!」

  在洛克人察覺到某種不詳的預感之時……

  利卡爾已從上衣掏出了一枚晶片,以明快的動作插入座椅扶手處的插槽中。

 

 

 

 

 

  「Dark Synchro chip, slot-in!」

 

 

 

 

 

  在這一瞬間,熱斗也想通了這個情景所代表的涵義。

  儘管樣式不太相同,但這一切都跟鯱城……風痕那時候一模一樣。

  對,那個就是……

 

  「CROSS FUSION!」

 

  熱斗立即掙脫液態金屬機器人的掌握,向前衝了過去。

  但自利卡爾周圍升起的一道力流,就像一堵無形的壁壘般,立即將熱斗彈了開來。

  幸好熱斗及時穩住了身體,才不至於失足落入兩側的岩漿池中成為焦炭。

 

  當他再度爬起身時,「交互融合」的程序早已開始運作。

  原先沉睡於柱形實驗槽內的佛魯迪本尊,被分解成了一塊塊資料的碎片,藉由空間傳輸覆蓋至身為人類的利卡爾身上,成為了利卡爾的盔甲。放射狀的銳利頭盔自利卡爾頭部兩側延伸而出,褐色的戰袍、漆黑的戰甲與深紅的雙翼……這一切就像拼圖般,瞬間成為利卡爾身軀的一部分。

  待熱斗從驚愕中反應過來時,利卡爾早已變身完成。

  他自座椅站起身,邁開第一個腳步,翹首俯視熱斗驚恐的表情。

  那昂然挺立的身姿所帶來的強烈壓迫感,宛若狂風般讓熱斗無法喘息。

  與佛魯迪原有的體格不同,現在的利卡爾全身滿覆厚重的盔甲。

  這正是佛魯迪與利卡爾交互融合的型態……

 

  Forte Cross Regal

 

  現在的利卡爾究竟是身處現實還是虛擬,早已不重要。

  他立即抽出了PET,擺開架式,準備應戰。

 

  「你敢忤逆神嗎?」

  注意到了熱斗反抗的動作,潛藏於面罩之下的利卡爾透露些許興味的笑容。

  他張開了背部的雙翼,強烈的風壓立即朝地面席捲而來,讓熱斗差點站不穩。

  從利卡爾背部的機械翼膜,吐出了近似火焰的深紅結晶。

  「朕就是神……」

  他張開了雙手,就像迎接著全世界子民對自己的擁戴般,高聲宣佈道:

  「即將改變世界的創世神……」

 

  「『星雲』盟主『混沌魔君』利卡爾!」

最後更新時間:2016.07.13

距離十一週年紀念日,還剩下